不過是人

哥德的名著詩劇浮士德,描述主角立心追求作超人,與魔鬼結約,把靈魂典賣,要得到知識和滿足。其中有一段,說到浮士德在靜夜研讀,喊着說:“我是神嗎?為看見了光!…”英國史家湯恩倍,以為那是啟蒙運動後歐洲人的代表,失去靈魂,墮落趨向滅亡,幸賴神的恩典得救。

先知以西結書中,有一篇“推羅王之歌”:

耶和華如此說:
因你心裏高傲說:“我是神,
我在海中坐神之位!”
你雖然居心自比神,
也不過是人,並不是神。…
你靠自己的大智慧和貿易,增添資財,
又因資財心裏高傲。…
在被殺的人面前,你還能說“我是神”嗎?
其實,你在殺害你的人手中,
不過是人,並不是神。(結二八:1-10)

推羅是一個小島,懸於地中海裏,離岸約一哩。因為貿易多,增加財富,推羅的銀子,成為當時貿易的準衡;島上建設得很美麗,入夜燈火輝煌,從岸上望去,仿佛是仙境。推羅的王因此驕傲起來,得意忘形,居然自比為神,忘記了自己不過是人;至終遭受毀滅,才使他認清這一事實。有的解經家以為這樣的描述,可以代表撒但的心境,和它最後遭受神毀滅的結局。

人所能得的地位,知識,財富,多麼有限!不過,真是諷刺,這些會使人忘記自己是人!

伊甸樂園的生活,是如夢一般的完美,該是多麼理想!但是,始祖在那裏,並不感到滿足。古蛇撒但告訴他,還有一個缺欠,就是不能吃分別善惡樹上的果子:“因為神知道,你們吃的日子,眼睛就明亮了,你們便如神能知道善惡。”(創三:5)“如神”是人類最早的誘惑!

神願意人保守謙卑,安於人的地位,也就繼續蒙恩。神所差的僕人,也提醒人這一事實。

約西亞發現了失去已久的經卷,得神的話光照,發現國家和人民背道的情形,覺悟這問題的嚴重,差人去求問先知。所得的答覆是:

“你們可以回覆那差遣你們來見我的人…”(王下二二:15)

約西亞並沒有要求給予他尊敬,而是悔改尋求神。

罪人在神的面前,是平等的,並沒有特別地位的分別。認識這一點,才是真正復興的開始。

在五旬節以後,彼得首先傳福音給外邦人,對象是百夫長哥尼流,是一名羅馬軍官。哥尼流因為得天使指示,去邀請彼得來講道給他聽,使他全家得救。他如大旱之望雲霓,等了三天,彼得終於來了。哥尼流一見到天使介紹的講員,神的僕人,大為興奮,伏地向他下拜。

羅馬人是統治者,一向趾高氣揚;彼得一介鄉下漁夫,得到這樣的殊榮,該是得意忘形。但彼得耐得尊敬,保持高度清醒,伸手拉住他說:

“你起來!我也是人。”(徒一0:26)

巴拿巴和保羅,在路司得傳福音,醫好一個生來從未走過的瘸子,使他起來行走。當地的異教徒,以為他們是奧林匹亞的神現身,拿着花圈,牽着牛,要向二使徒獻祭(徒一四:6-15)。換過了教閥教棍,怎肯坐失良機?必然迅速登上寶座,受人敬拜,報告工作成功。但巴拿巴,保羅二使徒聽見,就撕開衣服,顯明自己也是血肉之體,並且跳進眾人中間,跟他們同樣的立腳點,喊着說:

“我們也是人,性情和你們一樣。”(徒一四:15)

這可完了!還有甚麼領袖權威?但使徒的美好榜樣,給我們看見,神的僕人蒙神使用,工作成功,絕不可佔神的地位,偷竊神的榮耀,要叫會眾知道,自己不過是人,和他們一樣。

以色列的王大衛,是神所特地揀選的,興意要為神建殿。神藉先知拿單提醒他:“我從羊群中將你召來,叫你不再跟從羊群,立你作我民以色列的君。”(代上一七:7)然後,立約賜福給他。這是叫他要記得當年的出身。因為一個作領袖的,特別是作宗教領袖的,如果忘記了自己的本源,是最可怕的事。倘若英明睿智的大衛王,建造了輝煌的聖殿,恐怕就會成為宗教王,是受敬拜的神人,像外邦人一樣,那才是最糟的事。所以,神不要一個流人血的“英雄”建造聖殿。

大衛王犯姦淫並殺人的罪,神差先知拿單去見他。拿單先設比喻,激發大衛知罪的真相,然後直指他:

“你就是那人!…”(撒下一二:7)

就是“那人”。在律法的鏡子返照下,是被定罪的人,顯明原來你的面目是那麼醜惡!

美國南北戰爭名將施曼(William Tecumseh Sherman,1820-1891)說:“戰爭是殘酷的,你沒有辦法美化戰爭。”同樣的,罪是醜惡的,沒有辦法美化罪。

犯罪墮落,貶低人性,使人成為罪人;並沒有高級罪人與低級罪人的差別。

俗語說:“英雄見慣亦常人。”所以,作偉人的,要自我神化,高高放在台座上,可望而不可及。中國的皇帝,要在九重禁地。羅馬的皇帝且稱為神,受人崇拜。

但經歷了神豐盛的救恩,詩人大衛感念不已,發出由衷的頌讚說:

“人算甚麼,你竟顧念他?世人算甚麼,你竟眷顧他?”(詩八:4) “人”在原文作enosh,着意在短暫與脆弱;“世人”為ben adam,直譯為“亞當之子”,是說人出於塵土的低微本質。

願我們時常記得,自己“不過是人”。這樣,就不敢有甚麼誇口的,只有誇神的恩典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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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于中旻 著 by JAMES C M YU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