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藍色的誘惑說起

在水中孕育,出生落地後,要在陸地上站起來,行走,工作。有的要開疆拓土,建功立業,這就是奇妙的受造者:人。

人在地上繁衍聚居,成立文化。據字源學,文化(Culture)與農耕(Agriculture)有衍生關係;而文明(Civilization)與城市有關。這是說,人類在定居以後,族群依附居住,才發展成文化模式。同樣的,風俗和道德觀念,成為文化的一部分。

所謂“海洋文化”,並不能與農耕文化對稱,最多可稱為“次文化”,因為從事海上生活的人,總有個陸上的家或基地,今天通用的語詞中,海洋文化只是漁業的同義名詞。而在另一方面,聖經基本的律法是:“盡心,盡性,盡力,盡意,愛主你的神;又要愛鄰舍如同自己。”(路一○:27)只有陸棲才有“鄰舍”可言,不必指附近島嶼或鱗介之屬。當然,猶太人“鄰舍”或“弟兄”的稱謂,可能延指所有不是父母或仇敵的人,類似我們所說“同胞”;但也總得有居地。

失去了土地,就失去了文化的根柢。

藍色的誘惑

那麼,所謂“海權”國家該怎說呢?其實,近代列強建立海軍,是由於陸地居住人群的海上貿易行為,海盜發展而來。當然,沒有久居的區域,人不知道你的鄰舍是誰,哪有必要講甚麼道德?只弱肉強食才是真理!這樣,他們的字典裏找不到“道德倫理”。

船隻在水上航行,是人類對於水浮載力的偉大發現,因為城市多在水邊,自然有運送的方便;漁船,商旅,客貨船隻,都是為了滿足這樣的需要。但財貨引起強人的覬覦,需要組建武裝船隻衛護,當然衛護己方和掠奪敵方,他們懂得如何在海盜和海軍之間,有時連旗幟都不必更換,就可以扮演因應兼行的角色。

英國向海洋進軍,雖然較遲,在發現和殖民事業上,落人之後,卻在科技上發展迅速。到宗教改革之後,英國脫離羅馬教會的統制,星期五不再強制齋戒禁肉食,魚類需求驟減,原來的漁船,或改運香料,或改業海盜,以維持生計。據說,皇室也參與這項盈利頗豐的生意,到工業和航行動力改進,也是大英帝國海軍稱霸之始。

憑藉其船堅炮利,英國推進其東方的殖民政策,種植販賣推銷鴉片,唯利是圖,榨取人民,罔顧道德。這給十九世紀的遠方宣教,蒙上了不良的陰影,也造成了中國對買辦的惡劣印象。更不幸的是,海上來的衝擊,使華人產生自卑感,不肯自立自強,反而自怨自艾。

正如窮孩子怨爹娘,不學無術的華人,並不曾發掘歷史,埋怨咒詛養育華夏民族的黃土文化,以至黃河禍害,實在可笑可悲。更可悲的是,以為鄉土文化低劣,必須拋棄,追隨海洋潮流!

其實,中國文化並不低劣。近年西方發現自己的病弊,紛向東方尋求解決,從易經,到孔子,老子,食則豆腐,藥則人參,以為東方有解救的祕方!

人在誤用濫用海洋之後,發覺人還是生在地上的,不能沒有道德和文化,更不該唯利是圖。所以聖經中所記,藍色的誘惑,是功利的牽引。當時所謂“他施的船隻”(詩四八:7),是遠洋航行的同義字,隱含與神敵對的意思。

以色列光榮代表的所羅門王,開發遠洋貿易航行,到當時所知最遠的他施(代下八:18,九:21),雖然不失精明,也獲利豐厚,到底算不得甚麼豐功偉業。

約沙法失於分別為聖,與以色列惡王亞哈的兒子亞哈謝交好,為利所吸引,墮於藍色的誘惑,合夥經營遠洋生意(代下二○:36,37),目的只為撈金,忽略信仰上不該同負一軛,是不討神喜悅的行動,未獲神的賜福,所謀不得成就。看來海洋的誘惑,總不是好事。

故土的呼喚

人不能失根,忘本。有話說:“治國先治水,有土斯有邦。”我們且不談水之為患,水上來的侵略,只說文化的根是在於土。

東晉張翰,吳郡人,入洛陽在北齊仕官。至秋風起,是葉落歸根的時候,思念家鄉吳中菰菜,蓴羹,鱸魚膾,說:“人生貴得適志,何能羈宦數千里,以要名爵乎?”遂命駕歸。(見晉書“張翰傳”)。當然,這不僅是肚腹說話,是聽取故土的呼喚。

近人于右任,美髯書法家,詩人,雖然不謀功利,性向恬淡,但終生搞革命,難免存有“漢賊不兩立”的思想,離開生長的陝西黃土高原故鄉,乘桴浮海,避居海嵎台灣,想及死無葬身之地,總不能釋然於懷。其最後遺詩:

葬我於高山之上兮,望我大陸,
大陸不見兮,只有痛哭;
葬我於高山之上兮,望我故鄉,
故鄉不見兮,永不能忘。
天蒼蒼海茫茫,
山之上有國殤。

這是老人走盡世上道路之後,感受失去土地的悲愴。

聖經記載:“耶和華神用地上的塵土造人,將生氣吹在他的鼻孔裏,他就成了有靈的活人,名叫亞當。”(創二:7)原來這裏神造人的時候,雖然沒有詳細記述所有原材過程,但從“成品”看來,如果說是用水調合塵土,該不是憑空臆想。

耶穌說:“我實實在在的告訴你,人若不是從水和聖靈生的,就不能進神的國。從肉身生的就是肉身;從靈生的就是靈。我說:你們必須重生。你不要以為希奇。”(約三:5-7)

肉身的生,是從水生的。正如陸地是從水而出,人在生到世上之先,也是在母腹被水包圍着。靠神的恩典,藉聖靈的感動,才得到重生,有永遠生命,成為屬天的人。

經上也是這樣記着說:“首先的人亞當成了有靈的活人”;末後的亞當成了叫人活的靈…頭一個人是出於地,乃屬土。第二個人是出於天。那屬土的怎樣,凡屬土的也就怎樣;屬天的怎樣,凡屬天的也就怎樣。我們既有屬土的形狀,將來也必有屬天的形狀。(林前一五:45-49)

更美的家鄉

由張翰想吃鱸魚引起歸思,想到鮭魚的思鄉。

鮭魚(Salmon),原意是“跳躍者”,音譯“三文魚”。孵化產於淡水,及長成後,流入海洋;經過數年後,到九月間,溯流而上至故鄉,途中不再取食,形體消瘦醜陋,還要冒受其他水陸空中動物的侵攻取為食物,餘下生存者,鱗脫體衰,身體變成紅色,奮其餘力,竄躍到岸上,用尾鰭挖砂石,埋下所產的卵,仿佛盡力完成了使命,才安然離世。據當地的朋友說,其肉已經缺乏食用價值,只可供作狗貓家畜的食物。而有些大西洋鮭魚,則在產卵後,還可以再生,完成另一次的生命旅程,而最後還是歸家。

這些人都是存着信心死的,並沒有得着所應許的;卻從遠處望見並且歡喜迎接,又承認自己在世上是客旅是寄居的。說這樣話的人,是表明自己要找一個家鄉。他們若思念所離開的家鄉還有可以回去的機會。他們卻羨慕一個更美的家鄉就是在天上的。所以神被稱為他們的神並不以為恥。(來一一:13-16)

對於這個天家,聖經啟示錄中,有使徒約翰的見證,敘述新耶路撒冷有黃金街道,寶石城郭,生命河兩邊的土地上,有結果子的生命樹(啟二一:10至二二:2)。雖然憑我們現在有限的悟性,難以充分了解新天新地的榮耀,但至少我們可以推知,絕不會是在水中,正如伊甸園是在地上一樣。

盼望你要腳踏實地,不僅有在地上幾十年的生命,也要得屬天的生命,不要只為必朽壞的肉體打算,毋忘奔往天家。

2013年四月十六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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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于中旻 著 by JAMES C M YU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