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是誰?”成為現代人的口頭語。有的是真箇困惑,有的是跟人家說,從沒想到過這話的意義。
使徒保羅曾感受到這樣的困惑:
我也知道,在我裏頭,就是我肉體之中,沒有良善;因為立志為善由得我,只是行出來,由不得我。故此,我所願意的善,我反不作;我所不願意的惡,我倒去作。…
我真是苦啊!誰能救我脫離這取死的身體呢?(羅七:18-25)
簡單說,他發現一種矛盾的現象,自己管理不了自己。如果“我”管不了我的身體,那還算是我嗎?這不僅是奇怪的事,不能滿意,更是痛苦的事:情形就像在埃及地的以色列人,自己作了自己的主,要在法老鞭子的陰影威脅下,過奴隸生活,秉承他的意志行事。
不幸,這種“心為形役”的反常關係,不是一時,一地,一人,而是人類傳統的情形;越是有心向上,向善,越發現心與行反,力與願違。
那麼,心思,意志,情感,各行其是,只是外體維持一個,實在該算是一個人,還是兩個人呢?所以稱為二元(Duality)。有許多文學作品,描寫的就是這知善行惡的爭持情況。
司梯凡生(Robert Louis Stevenson, 1850-1894)以其所作兒童書的金銀島(Treasure Island)知名。他有一部較成熟作品,積科幻,偵探為一,則為雅可兒醫生和亥德先生(Dr. Jekyll and Mr. Hyde)。此書寓意深遠,兼適合青少年和成人,先經連載,於1888年出版。
有個雅可兒醫生,很受人尊敬,住在倫敦高尚地區,而性好研究。他發展了一種化學藥品,自己試服後,確實有效:變成了另一個人出現,稱為“亥德先生”,就方便的住在他樓底下層;不僅軀體矮了,面目可憎,連品格也改變,行事失去道德原則約束。雅可兒蛻變成亥德先生,要經過一陣痛苦的過程,但好像很喜歡那種解放生活,隱藏在面具後面,可以為所欲為,真是放浪於形骸之外。然後,他需要服下另外一種藥品,才可以恢復原來的人;但他留下給社會,一系列難解決的犯罪蹤跡。
此後,雅可兒醫生難免後悔。有一段時間,他約制自己,恢復正常的生活。不幸,抑制不了另一個自己的欲望,再度墮落成為“亥德”。這樣的雙面人生活,似乎是給他某種樂趣。
這樣,晝則有人性而且高貴的雅可兒醫生,夜為低鄙無人性的亥德先生;一方面造福人群,一方面擾害社區。當然,這樣成為執法當局相當的困擾。
可是,在雅可兒醫生身體裏面,形成了一種“抗藥性”;變化成亥德之後,漸漸需要用更重的藥量,經過更長的時間,和更多的痛苦,才能夠恢復成原來的身分。最後,他竟然失去了自己,變化之後,不能夠再恢復到雅可兒醫生了。
有話說:“書有未曾經我讀,事無不可對人言。”能夠真箇如此,該是很理想的事;只是很少人作得到。
他有兩個“知己”朋友。一個是醫生,一個是律師。在這時,那律師一味的要追查亥德先生的惡行,為自己朋友的安全耽心,以為亥德對雅可兒可能有危害。而亥德無所遁形,至終得向其醫生朋友,供述實情,和自己的困境。還是那位律師朋友先了一步,根據雅可兒的僕人報告,知道事情的嚴重,破門進入密室,發現了瀕死的邪惡亥德,當然也就是雅可兒生命的終局。
司梯凡生的雅可兒醫生與亥德先生,成功的描述雙重人格的悲劇,在不同的外衣和外貌下,淺薄的掩蓋着人的問題:哪是“真我”?這也是人類社會的問題,一直存在着。
作者司梯凡生,欽慕亨利.雅各(Henry James, 1843-1916)。亨利.雅各是美國作家,長久流寓英國。他擅於以其細膩的筆法,寫行為決擇與品德的關係。亨利有個哥哥,維廉.雅各(William James, 1842-1910),是最早的心理學家,執教於哈佛。兄弟年齡相差只一歲,幾乎是雙生子,二人感情深切。常有人說:維廉寫哲學像文學,亨利寫文學像哲學。所以,間接或直接,司梯凡生受雅各兄弟的影響,以通俗小說的形式,成功的表達善惡二元並存的長久問題。不過,只有從聖經中,才可以體會其更深的含義,並且尋得解決的辦法。
雅可兒醫生和亥德先生,最終的悲劇是:“我真是苦啊!誰能救我脫離這取死的身體呢?”這是真實的悲劇,不僅是幻想的描述。
法律,只能夠將亥德繩之以法;醫生,卻無從救治雅可兒脫離惡的影響和責任。
王爾德(Oscar Wilde,1854-1900)反抗維多利亞時代的道德範囿,表達二元悲劇的另面。格理道倫畫像(The Picture of Dorian Gray),唯美派大師的傑作,表露藝術非道德的極致。書中主角格理道倫,本是個完美的少年,一位畫家為他繪作唯妙唯肖的像,特別是那份純全眼神,他珍藏在密室。後來遇到一個少年劣友亨利爵士(Lord Henry Wotton),敗壞了他的純真,贈送他壞書,影響他趨向以享樂縱慾為最高目標。這樣,格理道倫的美好外貌還是美好,但他每私下窺視畫像,看到畫中玉樹臨風的美少年,漸變成醜陋邪惡。這似是他良心的鏡子,使他由慚生恨。
結果,用利刀刺殺了繪作理想少年的畫家,格理道倫找人毀屍滅跡,其人繼又意外死亡。不過,道倫並未棄惡就善,良心也未改變其運作,每看那密室畫像,見畫像繼續變得醜陋,似是明顯成為他的敵人。道倫把他的利刀拭去血痕,磨得雪亮,最後奮力刺去,目的是徹底摧毀那畫像。
僕人和路人,聽到了悽厲的叫聲。他們找人協助,由陽台的窗戶,進入室內,發現利刀深插在格理道倫的胸膛,人早已經死了,遺體的真正形貌,是非常的醜陋。
二元爭持的結果,是心為形役,心靈淪為奴僕,過假冒為善的生活,最後,是可怕的毀滅。
正確的情形,應該是能夠制伏肉體的惡慾,過自由合諧的生活,這才是正常的人生。聖經給我們提出解答這難題的鑰匙:
感謝神,靠着我們的主耶穌基督!(羅七:25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