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懷邊際人

 

 

  新約教會在聖靈降臨的時候建立,靠聖靈的能力發展。在一切都順利的時候,內部出了問題,是個不嚴重的問題;但教會看每個問題都是重要的。
  第一個問題,是假冒為善:亞拿尼亞和撒非喇夫婦結夥欺騙聖靈性(徒五:1-11)。第二個問題,是出在廚房裏:“那時,門徒增多。有說希利尼話的猶太人,向希伯來人發怨言;因為在天天的供給上,忽略了他們的寡婦。”(徒六:1)那是文化的問題。
  有的希臘化猶太教的人,進入了教會,他們很敏感,覺得被當作二等公民;他們的寡婦,被忽略了。你不能說:“為廚房而爭論,是不屬靈的,要多追求,多禱告。”但種族差別,實在可以造成教會的裂痕。
  今天,不同文化種族,圍着同一聖餐桌子的情形很普遍。這樣,我們應該注意到少數人的感受。

  早在1920年代,有個美國青年詩人,在他所寫一首題為“傳統”(Heritage)的詩中,道出他內心的彷徨。他深覺在此地而不屬於此國。從小被收養在紐約哈林區一個教會牧師的家中。他沒有見過非洲的土地,那塊稱為“祖國”或根本所寄的大陸。這樣,他成為一個文化間隙中的人。
  他問:“非洲與我有何關涉?”一方面覺得:“我是被重價所贖,歸屬於耶穌基督,那位謙卑的傳道者,外邦虛無的神與我無干。”但是,在這個社會裏,他並不完全被接受。他感到被撕裂成兩爿的痛苦:

  每到你光輝的祭壇,
  我的心就變得困萎而遲疑不前,
  惟願我事奉的祂有黑的皮膚,
  祂就可以先經痛苦,
  我想,祂就不會欠缺經驗,
  遭受人任意的嘲弄輕賤。…

  許多年前,有人畫一個黑皮的耶穌,被釘在十字架上,就是表現這樣的心情。
  這個青年詩人是柯倫(Countee Cullen),對他的養父,撒冷衛理公會的牧師,保持敬愛;對他們共同信仰的宗教,也大致忠誠。不過,詩人的心靈是敏感的,不能對環境無所感受,也不能任由物質生活來麻醉他,而寫出他的心聲。
  今天,有色人種在美國所受的待遇,已經大為改善。但物質生活的進步,並不能減除心靈上的苦悶。有一個英國人說:“支那人是沒有靈魂的。”當然這不是絕對真實的,是一種侮辱輕蔑。這種輕蔑來之有由,我們確有值得反省的招侮之因。
  許多年前,把黑白混血的孩子叫“莫賴託”(Mulatto),是個頗有侮辱性的字。現在,混血兒已經普遍了;在除非是只知唯物的存在,文化上的“莫賴託”,還是感到難堪。
  “哀莫大於心死”。其實,那只是說別人以為可哀;至於“心死”的人,自己是無所謂哀不哀了。他會安於現實,俯首認命,像以薩迦一樣,“以安靜為佳,以肥地為美,便低背負重”(創四九:14),甘心過起驢子式生活。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前後,中國詩人曾今可,一言成名的句子是:“國家事,管他娘,打打馬將!”正是這種頹廢消沉心情的寫照。
  柯倫生值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,是美國黑人開始覺醒的時期。那時,黑人中的少數,在社會的階梯上,爬得到中上層,可算是有些建樹。同時,有幾種黑人刊物,可以發表他們的意見。而且有的第一流出版公司,出版發行黑作家的作品,並且頗得評論家的稱許。但“莫賴託”情結仍然存在。
  “莫賴託”的生產過程是這樣的。他們的母親,是被強迫移民來的,是奴隸,是貨品,他們的價值,在於其屬物質的身體。白主人在黑奴隸身上發洩情欲,其副產品是“莫賴託”。他們也許可以承受父親的姓氏,可是,這不過像牛馬身上的烙印,用以記認牧場主人,並不等於法律上的地位,及社會上的承認和尊重,只有加深心靈上的傷痕。以後,那個生過他的母親,會被賣給另外的主人,到另一個地方。“莫賴託”成為沒來頭,被懸在空中,也可能被出賣流落無所根寄。有一個黑女人Madam Walker,了解這種恨不生而白皮的心理,而加以利用,作了一項鬈髮變直的生意,結果很成功,弄了不少錢。
  歷史不會重複;但能以不同形式上演。今天的華人,也有不少有這種心理:盡力往上爬,錢往腰包裏塞。不過,因為各樣條件限制,不能暢其所願,只有到教會來;結果縱橫辟闔,爭攘不息,以生活豪奢而自豪,對於主工,則以錢在權在為原則,弄得麻煩層出不窮。解決之道,當然是要禱告,教導;也不可忽略教牧的輔導,心理的醫治,使其成為正常的基督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