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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經與文宣 >> 哈巴谷書:淺明非淺薄

淺明非淺薄



  有人批評晁塞(Geoffrey Chaucer, c.1340-1400)在文學上的毛病之一,是喜歡自衛淵博,在行文上沒有必要;這樣以來,反而顯得淺薄。實在說,這差不多是在發展階段中文人的通病,喜歡雕飾詞藻,到成熟時期,這種現象就改善了。大文豪如莎士比亞,在早期作品中,也不脫這種趨向。因此,用此標準來見察分析,斷定文學作品的時代,是相當準確的。
  有些文學作品,堆砌詞藻,看來富麗堂皇;但內容卻空洞,所說得很少。例如:三都賦和兩京賦,有多少人記得?夢筆生花的江郎,所寫的 “別賦”,只有開頭的 “黯然傷魂者唯別而已”,還有人提起。其實,整篇的中心思想,這一句也就說完了。今天為多數人所記憶傳誦的作品名句,都是淺白易懂的。不怕扯得太遠,這原則跟作人也有些相似;偉大的人物都是平易近人的,自我神化,塑造 “偉大崇高”印象的,大都是奸慝之流。想想看,至高神的兒子主耶穌基督降世為人,作平凡的木匠工作,講說道理時用淺近的比喻,而不是深奧難懂的話。被稱為“學問太大”的使徒保羅,外型是“氣貌不揚”,他“言語粗俗”,卻闡發極高深的三層天的奧秘。因此,文字宣道的原則是:

    淺明易讀

  耶和華吩咐先知哈巴谷“將這默示明明的寫在板上,使讀的人容易讀。因為這默示有一定的日期,快要應驗,並不虛謊。雖然遲延,還要等候;因為必然臨到,不再遲延。”(哈二:2-3)這是聖經的原則,傳播神的信息,是以最淺的文字,不以受最高深教育的人為標準。受較低教育的人看懂了,不用說,受高深教育的明得更白。有人翻譯文章,詰屈贅牙,把黑旋風李逵式的對話,弄成典雅的桐城派古文,把爽朗的魯智深,變成智深學博的冬烘夫子,如何能收廣傳的效果?有的人講道時雅好賣弄,聽眾說,可以不帶聖經,但用得著帶字典,這就是忽略了“容易”普及的原則了。
  在這裏,使我們想起常為人所抱怨的教徒“行話”。例如:神的話,常說成“神的話語”;你是說“話”,還是說“話語”?“我不懂你的話。”是否可以說成“我不懂你的話語”?
  有人生病,在教會中作見證,說他“得了醫治”。去看醫生時,說是“醫好了”,“治好了”,甚至說“好了”,大概在寫信時文雅一點,說“痊愈”;甚麼是“得了醫治”?就表面意義來說,是有些人在排隊候看醫生,輪到了你,醫生給你施醫了,治好沒有,並不一定。我們都知道,在教會中的習慣用法,“得醫治”是說“給治好了”。那麼,我們日常說話是怎樣箇說法?
  還有一個常用的語詞是“榮耀主”。這似乎也是生硬翻譯的結果。大概我們使用“美麗庭園”時,只是一個斷語,說這個或那個庭園好看,而不會有“使庭園美麗”的意思,否則該說“美化庭園”,或“美化人生”。這雖不大通俗,到底還算通。把“榮耀”從形容詞轉作動詞用,就難像中文了。
  這還只是略談到幾個舊有的教徒習用“行話”;現在教會中人,還有努力加多這種“行話”的趨勢。本來這類“行話”應該減到最低限度,不幸,現在是日益加添新的。小學生讀書,遇到生字難字時叫作“攔路虎,,意思是說在那裏給梗住了,行不得也。在大眾傳播來說,這給人故意為難,是給白己為難,收不到預期的傳播效果。所以我們務必提倡“打虎”運動,減除“行話”,使用簡單淺白的語詞,“使讀的人容易讀”。
  學文學的人多不喜歡讀者文摘;因為它把不同的文章,泡製成大致一樣的風格,特別是譯本,像是一個人寫的,一個模子鑄的,讀多了易於生厭。但“文摘”的方法或可異議,其對於使“讀者”容易讀,確是作到了。所以儘管有人不喜歡,仍然大有生意。
  當然,有些學問是因為我們對那一行不瞭解,基本知識不夠,所以不論寫的人怎樣寫,我們還是覺得難懂。但這是內容本質的問題,不應該是文章體裁的問題。
  一般的文章,特別是宣道文字,應該以深入淺出為原則。但“淺”不是“淺薄”;相反的,粗俗淺陋而無意義,是該竭力避免的趨向。有人去聽講道,回來大加抱怨。講員在四十多分鐘包括翻譯的講道中,講了十八個笑話和故事,其中加丈母娘做壽,三個女婿拜壽,其中有個大傻瓜之類,淺薄鄙陋,不但人人聽厭了,並且乏味無意義,只圖收“爆笑”的舞台效果。這種人的享大名,實在是可怪的事。
  研究大眾傳播的人認為,為了使傳播對象容易接受而深記,應該把中心信息,濃縮成口號式的警句,最好是編成詩歌,反覆唱誦,會更有幫助。哈巴谷當然末去研究而採用這原則,但卻深合此理。宋尚節先生在聚會中,傳揚的信息簡明,其中心信息又與所唱短歌配合,收效至為宏大。“惟義人因信得生”(哈二:4)的語句,保羅引用在致羅馬人書中(羅一:17),經過了近十五個世紀,馬丁路德在此得了啟示,成為改革運動的旗幟。在哈巴谷書第三章,我們也看見先知用歌唱禱告。

    祈禱歌唱

  哈巴谷的禱告,是稱說上帝的威嚴可畏,耶和華怒氣的顯明,是與災難有關的,但“在發怒的時候,以憐憫為念。”(哈三:2)其中用了些自然界與戰爭的意象,這對於當時的人民,已經不算陌生;“我只可安靜等候災難之日臨到,犯境之民上來。”(哈三:16)語意是極清楚的,不含混的;信息是驚人的,使人激醒;但發言者的態度,是奇妙的鎮靜,這就是信靠的具體表現了。
  這禱告歌中也使用了農牧的意喻,對今天的我們,住在都市中,不是最熟習的;但對於當時他周圍的人,是再顯明不過了,容易理解,不會誤意:“雖然無花果樹不發旺,葡萄樹不結果,橄欖樹也不力,田地不出糧食,圈中絕了羊,棚內也沒有牛;然而我要因耶和華歡欣,因救我的上帝喜樂。主耶和華是我的力量;他使我的腳快如母鹿的蹄,又使我穩行在高處。”(哈三:17-19)他又說,耶和華“發怒氣責打列國,如同打糧。”(哈三:12)這與詩篇第一篇及第二篇的意喻,又相似了。在那時邪地的人,幾乎沒有人不明白的,這是文字宣道的好榜樣。
  我們現代信徒,為了受禮儀和程序的支配,把祈禱和唱歌清楚的分開了。但這是否絕對的必要?至少在文字宣道基點上來看,是沒有不可和合的。
  我們說過,不是以淺為尚,高明處在於深入淺出。但如何“深入”呢?

    儆醒守望

  哈巴谷說:“我要站在守望所,立在望樓上觀看,看耶和華對我說甚麼話,我可用甚麼話向他訴冤。”(哈二:1)
  要有屬天的信息,才可以供應時代的需要;這才是本質與內容的問題。當然,風格是要講求的;雖然好文章不一定是由神來的靈感,但滿紙別字思路不清的作品,一定不是由神來的。理由很簡單,神是真理,神沒有錯誤,所以錯訛背理的東西,儘管其作者誇稱是神的啟示,儘可不理它。要記住:神的啟示是超理性的,但絕不是反理性的。
  屬天的信息是“耶和華的話”。哈巴谷“站在守望所,立在望樓上觀看”,才可以得到這信息。可惜,今天人的耳朵眼睛,為物質慾望所蔽塞,聽不見神的話;這就是以利時代“耶和華的言語稀少,不常有默示”(參撒上三:1)的原因。人不殷勤尋找專心求索怎能得到真智慧呢?(參箴八:12-17)人如果注向罪惡,人如果只想法維持一個機構,一個宗教外殼,就不免忙於奉迎人,忙於找財源,結果呢,難免在與罪惡合流,在信仰上妥協。因此,他只能聽肚腹的聲音,成了“心為形役”,這與上帝的使者和僕人相去甚遠!
  作守望的工作,是站在高處,視線不受地上的事物阻礙,注視著遠處;一見到敵人來到的警兆,就警告城內自己的人,起而防禦,免得毀滅災難臨到。今天的聖徒,也該有這樣的負擔,知道時代的危急,不能安逸無慮,不能隨從世界的人,貪圖肉體的享受,以自己作“優胚”(Yuppie)為滿足;需知世人正在沒有指望沒有方向中,走向沉淪滅亡。哈巴谷在望樓禱告,才可以看見這世代的需要;他要聽神的話,也要為人向神說話。如果我們有這種使命感,緊急感,我們的生活就會不同,信息也就不同。彼得在海面上行走,信主耶穌的應許,往祂那裏去;但看見風浪甚大,信心軟弱,就往下沉去;在那時,為了求救命,他喊著說:“主啊,救我!”(參太一四:22-30)這是最簡明有力的信息,沒有繁文縟節,沒有修飾的詞句。我們若看見別人要滅亡,也該使用同樣簡明的詞句,使人容易懂,不會誤意,立即明白:“小心危險!”這不正是神的忠僕如慕迪,宋尚節等人的信息模式嗎?

  在中世紀的教會,在聚會中使用拉丁語文,除了受過教育的人以外,一般民眾並不了解其中奧妙,所以對聖經真理無法知曉。以至到了十六世紀的英國,文學家章生(Ben Johnson)
違警被逮捕,他自稱是教職人員,不受民事法庭管轄,應屬教會法庭範圍。為了證明他的身份,警方叫他讀一段自己並不懂的拉丁文,然後放他走了。教會以不普遍應用的語文,以求普及福音,在今天看來是可異矛盾的事;但這事實竟存在了逾一千年之久!
  約翰.威克利夫(c.1330-1384)為了使一般平民可以瞭解接受神的話,在英國提倡以英語方言講道;枕且於晚年把聖經譯成英文(中古英文)。這是合於簡明平易,“使讀的人容易讀”的原則,對於傳播福音信息,大有幫助。所以威克利夫被稱為“改教運動的晨星”。到馬丁路德領導改革宗教,他把聖經譯成德文,以便廣博。他雖是大有學問,教授修辭學的博士,但在譯文上力求通俗;其影響所及,奠定了日後標準德文的基礎。
  羅香林教授稱讚中譯聖經的“刊落華茂,獨宗質樸”,以至“大都鄉曲,時時講唱;搢紳先生,閻比婦孺,多能心悅口誦,耳熟默記。”這自然是簡淺易明的效果。但他更能看出其“大巧若拙”,與莊嚴可敬的高越品質,顯明是至高神賜給世人的救恩信息。(見劉翼凌:聖經與修辭學,羅序)因此,提倡中國白話運動的周作人,胡適等人,都推崇聖經是白話文的典範之作。
  中文是世界上最普遍,最多人使用的語文。要把主恩惠福音傳遍萬民,非使用文字不可,而更非使用中文不可。可惜,現在連自稱愛華人的人,甚至於黑髮黃膚的華人,也都忽略華文;因為華文的“現金價值”不高,沒有好行情。還華文都不屑不肯下工夫搞好,就不明白華人的語文和思想,還說甚麼“愛中華”!在華人聖徒中,不少人有先知哈巴谷的心志,為中華歸主禱告守望;更要學好華文,寫出好而簡明的道地華文,奉獻為文宣聖工,寫出主的信息,“使讀的人容易讀”。

 

-- www.AboutBible.net -- .于中旻 著 by JAMES C M YU.